杨婉因出声,想要护住人。
可扶桑早已两巴掌扇了上去,声音响得整个殿内都清晰可闻。
嫡妹杨婉因原本还稳坐在红木交椅上,见宋嬷嬷脸颊都被打红了,顿时不可思议地看向宝座上安坐着的杨佩宁。
“宋嬷嬷可是母亲当年的陪嫁,身份尊贵!你怎能叫一个下贱的宫婢打她!”
“宫婢?”
杨佩宁嗤笑。
“扶桑乃我倚华宫七品掌事女官,论身份,可比宋嬷嬷贵重多了。”
“身份高就可以随便打人吗?”
杨婉因质问。
宋嬷嬷是跟着她进宫来的,打宋嬷嬷,就是打了她的脸!
“妹妹可真是会说笑。”杨佩宁手放在小腹上,笑语吟吟,“方才扶桑动手,你说她身份卑微不配,眼下知道扶桑身份了,却又责她仗势欺人……”
她笑意不达眼底,“怎么好话尽让你说尽了呢。”
杨婉因气结。
正当这个时候,崇庆帝到了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,怎么乱哄哄的。”
殿门推开,明黄身影逆光而来。
一袭绣金龙衮服,玉冠束发,昂首阔步。
近看,剑眉入鬓,深邃双眸仿若藏星,眸光流转间洞悉人心,高挺鼻梁下薄唇微抿。
他负手而立,行走间气势磅礴,所经之地,侍女内侍们皆被其威严笼罩,卑微地矮身下去,高呼“陛下”。
这正是景朝现任帝王——崇庆帝赵端。
自入殿内,一双含情丹凤眼便似乎定格在杨佩宁身上,大步走来,一把扶住将要矮身请安的她。
其声低沉醇厚:“都说了,你有孕在身,不必行礼。”
面对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人,杨佩宁不可控制地回想起幻境中连彰和妙仪之死。
她死死克制住满腔的怒火,强压下心中即将翻涌而出的情绪。
再抬眼时,便化作见到帝王的深宫嫔妃应有的欣喜和爱慕。
“多谢陛下。”
崇庆帝温柔一笑,亲自扶她坐了软榻上去,期间,更细密地问起她身子是否安好等诸事。
如此场景,满殿之人谁见了不赞叹一句——顺嫔盛宠。
杨婉因很想做出淡薄的模样来,可眼角的嫉妒还是出卖了她。
“陛下万安。”
崇庆帝似乎才看到她一般,像看小辈一般和蔼道:
“小姨子也在啊。”
礼数周全,疏离淡漠。
若非重生来过,杨佩宁只怕也要被骗过去了。
可她如今清楚了,前世这个时候,两人已经不知暗自媾和多少次了。
这次杨婉因来夺取连彰的抚养权,也是为了近水楼台,好与皇帝正大光明地见面!
赵端来,亦是杨婉因提前设计好的。
如她所想,杨婉因一扫方才的烦躁情绪,微微福身,抢在杨佩宁前头说话。
“陛下,长姐有孕在身,又宫务繁忙,分身乏术,臣女看着实在觉得辛苦。
幸而三皇子还算与我亲厚,臣女想着接三皇子到清霜阁照看,也是为长姐和陛下分忧,臣女不怕辛苦,还请陛下允准臣女所愿!”
她说这话时,轻敛眉梢,有些伤心难过的模样。
“只是长姐许是会错了意思,以为我要夺了连彰,宋嬷嬷虽是替我分辨,却也过激了些,长姐要罚她也是应该的。只求长姐不要错怪了母亲,母亲对你,从未有过私心啊。”
崇庆帝闻言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来,“这是多大个事,也值得你们姐妹俩吵上一架。”
他拉着杨佩宁的手放在掌心,叹道:“自你有孕后,总是多思多虑,这才叫你妹妹入宫陪伴,今日这事是朕不好,没同你提前商量,倒叫你误会你妹妹了。”
话里话外都是替杨佩宁考虑,实际上,却是在为杨婉因打掩护。
杨佩宁“恍然大悟”,连忙起身去牵杨婉因的手。
“好妹妹,原来是我错怪了你。”
杨婉因站起身来,“我怎么会不为了长姐呢?可方才长姐是非不分,还叫人责打母亲陪嫁,实在叫妹妹伤心!”
崇庆帝也跟着道:“此事,的确是爱妃你做错了。该向小姨子赔不是才对。”
闻言,一旁的宋嬷嬷昂了昂头,眼神里的嘲讽和得意半点不加掩饰。
陛下对顺嫔的看重,不过是她那肚子能生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