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。
一个女子死死拉住他的袖子,满眼泪光,声音哽咽。
“我不走……我不走!你若不跟着我一起走,我就陪你死在这!”
她的身后是刀尖的厮杀声,血腥味扑鼻而来。
那一角衣袖,正是眼前这块墓碑上系着的布条。
孟择猛地睁大眼,胸口剧烈起伏。
可画面还未看清,就如泡影般碎裂,紧随其后的,是剧烈的头痛,像锥子一样钻入脑中。
他踉跄一步,额上冷汗直流。
谢砚礼快步上前扶他,情急之中脱口而出:“父亲!”
这一声喊出口,他自己都愣住了。
可孟择已经听不到了。
他身子一软,眼前一黑,彻底晕了过去。
顾青脸色骤变,连忙上前:“殿下!”
梓竹也第一时间冲了过来,蹲下检查脉息和伤口。
片刻后抬头道:“世子爷,他伤口被撕裂了,失血有些多,但脉象还稳,没有大碍。”
谢砚礼神色一沉,“我们得尽快回去。”
秦九微点头,已吩咐人去牵马备车。
很快孟择就被送上马车。
谢砚礼这才转头,看向一旁满脸焦急的顾青,语气缓了下来。
“你和你妻子,一起跟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这些年,你受苦了。”
顾青怔住,眼眶瞬间泛红,“小殿下……是!属下遵命!”
孟择被送回侯府后,安置在清澜院。
秦九微派人去宫里请了李太医,可是几针下去,一直未醒。
房中气息沉静,谢砚礼守在床前,一不发。
秦九微随后去了偏院,顾青和梦娘暂时被安置在那里。
地方虽不大,但安静干净,备齐了衣物与食宿。
她踏进院中时,梦娘正帮顾青整理包袱,一见秦九微进来,连忙起身行礼。
顾青也紧随其后站起,语气诚恳:“夫人,多谢安排!”
梦娘点头,眼中满是感激,“我们从未想过能住进侯府,这一切太贵重了,我们何德何能啊。”
秦九微轻声笑道:“不必谢我们,应该是我们感谢你们才是。”
“若不是你们拼死救出我夫君,他根本活不到现在,更不会有今天。”
她看着顾青,眼神真挚:“是我们欠你们一条命才是。”
顾青立刻摇头,“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!当年是殿下救了我,我也理应护住他的孩子!”
“好啦,我们总不能这样一直谢来谢去的。”秦九微笑着开口,“现在最重要的事情,是好好休息,其余的事情,休息好了再说。”
顾青和梦娘连忙颔首。
秦九微安顿好他们之后,从偏院回到主屋,迎面便看见谢砚礼从孟择的房中走出。
他脸色很沉,明显孟择的状况并不好,还是昏迷未醒。
秦九微快步上前,伸手轻轻牵住他的手,“你也累了一天了,先去歇一歇,吃点东西吧。”
谢砚礼却轻轻摇了摇头。
反手将她的手握住后,柔声道:“我现在还没心情吃饭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凌厉了几分。
“我要去处理郑国公的事,这不仅关乎顾青,更关乎许许多多百姓的命,不能再拖。”
“当年的事,可以等父亲醒来再说。”
自从那一声喊出口,第二次再喊父亲,语气已无滞涩,自然了许多。
这血脉之间的熟悉感,终究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一旦扯开口子,便再也断不掉。
秦九微望着他,“去吧,小心些,忙完早点回来。”
谢砚礼轻轻点头,转身而去,衣袍猎猎。
夜深,清澜院一片安静。
谢珏从书院回来后,得知了孟择晕倒的消息后,非要来看他。
他一口气跑到了内院,气喘吁吁地冲进房中。
可当他站在床榻前,看到那张脸,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,像被定住了一样。
“这……这是柳夫子?”
他眼睛瞪得圆滚滚,声音都有些发飘。
小荷点头:“珏少爷,这真的就是柳夫子。”
谢珏猛地摇头,头甩得像拨浪鼓一样,“不可能!这怎么可能是柳夫子!”